视觉中国掉进“版权黑洞”

一张全球都可以使用的免费图片，视觉中国打了水印就开始卖。近日，视觉中国的“黑洞事件”引发轩然大波。不仅是黑洞照片，更多网友发现，一些免费图片，甚至著作权、商标权属明确于第三方企业的logo也成了视觉中国网站上的付费内容。把这些资源搬进自家库里，就可以赚钱？这种企业盈利模式，引发了舆论质疑。

50万手卖单封住跌停板

北京时间4月10日晚，人类首张黑洞照片揭开神秘面纱。可照片发布之后不久，视觉中国就将其放进了“版权所有”的编辑图片中，没有标注来源，且每次下载使用要缴纳150元的费用。随后有人发现，这张图片属于欧洲南方天文台(以下简称ESO)，而且可以免费使用。

随后网友又发现，视觉中国网站上还有国旗、国徽、人民币、历史公共人物照片等图片，同样需要付费才能使用，由此引来众怒。4月11日晚，视觉中国就此事道歉。昨天早间，视觉中国发布公告表示，天津网信办依法约谈公司网站负责人，责令公司网站全面彻底整改并在此期间暂时关闭网站。

视觉中国2014年借壳远东股份上市，宣称是一家“全球性的提供优质正版图片、视频等视觉内容及增值服务”的平台型互联网科技公司。2018年前三季度，公司净利润保持35%的增长。截至去年年底，共有248只基金持有视觉中国股票，基金持股量占流通股比例达42.46%。

昨天刚好是视觉中国3.88亿股限售股解禁的日子，按4月11日股价计算，解禁市值108.65亿元，占公司总股本比例的55.39%。昨天，视觉中国股价全天无悬念跌停，截至当日收盘，仍有近50万手封在跌停板上。此次股价大跌，也让这些基金跟着遭殃。

销售行为涉嫌多重违法

截至记者发稿时，在事件视界望远镜合作项目、ESO、国家科学基金3家官网都能找到免费下载黑洞高清大图的端口，其中最高质量的图像为7416×4320像素。而在视觉中国网站关闭之前，其提供的图片规格也是7416×4320像素，和免费资源一致。

中国政法大学传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朱巍表示，在ESO已经明确说明图片可以免费使用的前提下，“如果没有二次加工、打上水印就卖，是一种欺诈行为。”

在ESO的声明中，使用图片只要标注作品的权利人即可。北京市京师律师事务所律师刘东阳分析，想用图片的人或者机构只要按ESO的要求做好标注，即可免费使用，不存在侵权问题，也无需再向其索取授权。

但是，如果商业机构从视觉中国买了这张照片且没有标注图片来源于ESO，其行为会被怎么认定？

“如果商业机构没做合理标注，使用该图片已经构成侵权，不能因为其购买而免责。”刘东阳说。

网友还在视觉中国网站中翻到了百度、新浪、苏宁电器等企业的商标、门脸等付费图片。对此，朱巍表示，图片虽然本身有著作权，但是企业商标有商标权。商标权和著作权是并行的权利，这种偷梁换柱的行为涉嫌违反商标法。

而对于烈士照片被标价销售的行为，朱巍表示这违反了《英烈保护法》，烈士家属可以提起诉讼，有关部门也可以提起公益诉讼。

官方要求“规范版权运营”

同日，国家版权局发布了一条意味深长的公告。公告称，国家版权局将把图片版权保护纳入即将开展的“剑网2019”专项行动，进一步规范图片市场版权秩序。“国家版权局重视图片版权保护，依法维护著作权人合法权益。各图片公司要健全版权管理机制，规范版权运营，合法合理维权，不得滥用权利。”

为什么说“不得滥用权利”？这或许和朱巍昨天讲述的、发生在2018年的事件有关。在他的讲述中，当年春节，一个拥有1.8亿用户的APP突然被苹果商店下架，其原因是有4张图片涉嫌侵权。当APP企业找到投诉人公司时被告知报价800万元，否则拒绝许可恢复APP上线。

通过投诉后协商赔偿、起诉等方式，被舆论指为视觉中国的盈利模式之一。天眼查数据显示，2009年至今，视觉中国主体公司为视觉(中国)文化发展股份有限公司，该公司法律诉讼有141条，其旗下两家公司汉华易美涉及法律诉讼4011条，华盖创意涉及法律诉讼8000余条，三家公司涉及纠纷案件共12000余条，其中案由绝大部分为起诉他人公司作品侵权。